智慧城市的建設通常是定位在城市管理的信息化亮點上，通過本次新冠肺炎疫情，我們發現無論是智慧城市的建設理念、信息化頂層設計，還是云計算、大數據、物聯網、5G、區塊鏈等各種新技術的應用，其本質首先應是服務于城市的生存，以此為載體應用于產業發展。

新冠肺炎疫情期間，在全民抗擊疫情的同時，一些地方政府、智慧城市領域專家也在反思過去10余年我國智慧城市的建設，提出了很多良策和建議。2月10日，上海市人民政府官網發布了《關于進一步加快智慧城市建設的若干意見》（以下簡稱《意見》）。《意見》聚焦政務服務“一網通辦”、城市運行“一網統管”、全面賦能數字經濟三大建設重點，夯實“城市大腦”、信息設施、網絡安全三大基礎保障，加快推進新一輪智慧城市示范引領、全面建設，不斷增強城市吸引力、創造力、競爭力。新冠肺炎疫情期間，我國10余年的智慧城市建設和累計數千億規模的投資并沒有起到預期的作用，與十幾年前的非典相比，疫情防控的數據通過移動互聯網是相對透明的，但其他的防控方式和方法相對于十幾年前并沒有太大變化，因此，筆者認為在這個節點上應反思一下智慧城市的初始需求，我們的初衷是什么，我們的建設路徑是什么。

城市建設的需求層次理論

對于人的需求層次，亞伯拉罕·馬斯洛（Abraham Harold Maslow）于1943年提出“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其基本內容是將人的需求從低到高依次分為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實現需求，為心理學研究、企業人力資源管理提供了理論支持。

在筆者看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人的第一位需求應該是“安全需求”而不是“生理需求”。人類首先要解決的是生存、安全問題，如果生存都沒有解決，諸如食物、睡眠等更深層次的生理需求也無法實現。城市是人類的生活載體和活動集合，城市首先要解決市民的生存問題，諸如大規模傳染病、城市較大內澇、地震、臺風、食品安全、飲用水安全、空氣化學污染等。

每一種人為或者自然災害來臨之前我們都要保障城市的生存——市民人身安全、市民財產安全、公共設施安全等“安全需求”，這是第一層。第二層才是城市的清潔衛生、社會治安、生活便捷、城市噪聲污染、霧霾治理等“生理需求”。第三層是社會交往需求，比如各類社區交往活動、公共文體活動、論壇與展會等“社交需求”。第四層“尊重的需求”是城市建設的各方參與者都能平等地獲得信息、充分表達利益訴求和民意、社會公平正義、機會均等諸如此類。第五層“自我實現的需求”是能夠提供各種渠道給城市參與者實現自我價值，達到城市的管理者、市民、企業的發展與城市的發展相得益彰，如志愿者渠道、行業聯盟等。

智慧城市建設的需求層次理論

2008年，IBM提出了“智慧地球”理念，意在通過“互聯網+物聯網”為各行各業提供便捷的解決方案，但沒有提出要基于城市安全。智慧城市建設需求層次理論屬于城市建設的需求層次理論的子集，因此也應該分為五大層次，如圖1所示。

圖1  城市的建設需求層次與智慧城市的需求層次

從基本的層面來看，城市發展起于農業經濟時代的商業活動，興盛于工業化時期，城市管理走到數字經濟時代后，可以借助的措施更多。但是在這次新冠肺炎疫情防控過程中，我們發現已經開展了10余年的智慧城市工程起到的作用非常微弱，這充分說明，我們的建設內容和投資方向并沒有滿足城市的基本需求。

在數字經濟時代，依靠數字技術（數字化、互聯網、數字孿生、人工智能等）發展路線，城市運轉需要與之匹配的硬件系統、軟件系統、法制與機制。我們在建設這些內容時應該以城市的生存為基礎、為最大公約數，比如人口的生存、城市的存亡等，以此為最大公約數，作為基本法制制定好最底層的安全保障，然后在此基礎上推進城市的治理、公共服務，最后實現人、企業、城市管理者、城市大腦四者之間充分協同，達到城市組成成員更有尊嚴、更有榮耀。因此，智慧城市的頂層設計模型建設，應更多關注（如圖2所示）發展軸中智慧城市建設需求層次，以智慧生存為最大公約數循序漸進開展，扎扎實實地分步驟實施。

圖2  智慧城市頂層設計三維模型圖

智慧城市建設的第一階段任務：智慧生存

生存是城市發展的前提。如果一個城市在應對各種災害中難以生存，那么“發展”這個命題就不存在，“智慧”更無從談起。城市存在的潛在威脅也很廣泛，歷史上也不乏此類案例。城市需要結合城市所處地理環境、面臨的風險等級分輕重緩急去建設。例如，如果城市處在地震帶上，就需要建設一套震前預報、震后救援的地震智慧應急系統，而且要保障地震后通信系統不會馬上中斷，并能應用于救援通信。針對大規模傳染病，每個城市都面臨共同的威脅，需要高度協同的疫情智慧應急系統，從而可以利用疫情智慧應急系統快速定位傳染源、隔離初始感染者和潛在接觸者等。

智慧城市第一階段的建設任務，形成智慧城市的最基礎應用系統——城市生存保障系統。該系統包含城市應對各種災害時的各個子系統，比如疫情控制系統、地震預報與處置系統、大規模水體污染預警與處置系統、高濃度空氣污染預警與處置系統等。

第一階段是用最簡單有效的方式實現城市生存，數字化、互聯網、數字孿生、人工智能需不斷升級，各種應急舉措和系統維護應該以立法的形式加以固定。

智慧城市建設的第二階段任務：智慧治理

城市生存下來才能談治理。城市的土壤環境、綠化、水體、市容市貌、空氣、交通、公共安全、醫療保障、購物環境等公共設施等都需要城市管理者開展治理，給市民的吃、穿、住、用、行提供硬件的便利，這屬于城市規劃和市政建設范疇。

智慧治理是在第一階段城市生存任務的基礎上，通過數字化不斷優化城市三大環境，回顧這10余年的智慧城市建設，從各地政府對智慧城市和數字政府的建設理念和定位來看，大多是信息化項目，缺乏從提升城市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的現代化角度來認知，建設“城市大腦”“城市指揮控制中心”等，過多強調“形象展示”“高新技術”。

智慧治理分為數字化、互聯網化、物聯網化三大階段。在數字化階段，傳統的人工標簽、模擬設備模式要被數字化設備取代，只有統一了數字制式，才能互聯互通；在互聯網化階段，智慧治理通過協同各部門間的數字化信息做好相關決策；在物聯網化階段，智慧治理通過物聯網打通物理環境和城市管理活動。

智慧城市建設的第三階段任務：智慧服務

智慧服務是在智慧治理的基礎上為企業提供營商的全流程服務，優化企業營商環境，為企業提供財稅、工商、安全、品牌打造、知識產權保護、人力資源引進等各類便捷平臺；為市民辦理政務提供高效、便捷的服務，無論市民“漫游”在世界哪個角落，這種智慧服務使市民具有城市歸屬感和認同感；對于城市管理者來說，智慧服務能夠為他們提供高效協同的一體化平臺，而不用再把精力消耗在協調各個廳、局、處、科室上，減少“文山會?！?，城市管理者將有更多精力去策劃更先進的城市管理思路，提升響應速度，提升服務水平。

比如，一個城市有很多家醫院，但是每個市民一生中可能會去多家醫院就診，那么市民就需要一個電子病歷，如果到任何一家醫院，只要病人現場授權（密碼、指紋、掃臉等）就可以讓醫生調閱其既往癥和跨醫院診療數據、醫療影像等，這樣將大大提升城市服務水平。但目前為止，中國還沒有哪個城市能做到，假如某一個城市做到了，那么就會增加市民對其的歸屬感。智慧服務要體現在每個具體難題的解決上。

智慧城市建設的第四階段任務：智慧發展

只要城市中的企業能夠融入當地產業，通過政府引導創新發展，為當地貢獻更多的就業、財稅，帶動當地下游企業，那么就會帶來持續的發展動力。從企業層面來說，智慧發展需要產業集群、工業互聯網、產業互聯網的支持，筑巢引鳳，吸引更多的世界500強企業、民營100強企業入駐。很多服務并不一定是政府“大包大攬”，而是明確發展理念，做好引導服務，讓更多的社會企業參與到智慧城市的建設中。由此，“智慧服務”會衍生出更多的社會需求，進一步拉動智慧發展。政府在這中間應該營造公平的競爭環境，并鼓勵社會企業多參與。

從市民角度來看，城市從教育、就業等方面提供社會供給，吸引全球人才到城市工作、生活。這需要智慧化系統能夠拉近城市與每個市民的距離，讓每個人都能通過平臺找到自己的發展路徑。這不僅是解決最基礎的就業問題，中高層人才的信息化管理也是城市可持續的關鍵要素。

對于城市管理者而言，數字城市-無線城市-光網城市-互聯網+城市-數字孿生城市-城市大腦，這是一條智慧城市軟硬件發展的主線，管理者找到發展主線才能實現智慧發展。

智慧城市建設的第五階段任務：智慧榮耀

根據世界銀行的定義，當前我國一線城市已經達到了發達國家的生活水平。當人、企業、城市實現了充分自由的發展，每個人、每個企業的發展潛力與城市的發展完美融合，人的發展、企業的發展其實都實現了自我價值，并且在發展過程中帶動了周邊城鎮、周邊經濟的發展，這種被模仿、被強吸引的能力就是實現了城市的榮耀。

在這個階段，城市徹底實現了數字孿生城市、人工智能城市。由于人力資源是較稀缺資源，因此未來人們的自由發展建立在人工智能上，實現高效率、高質量、安全、節能、環保的運營。但目前全球還沒有哪個城市能做到這種程度。

當前的“城市大腦”嚴格意義上不是人工智能，仍然是屬于城市發展的第二階段——治理城市交通擁堵的智慧交通系統。以交通為例，在城市的智慧榮耀發展階段，交通完全基于人工智能的無人駕駛、智能網聯汽車，車輛之間的路口交通不再需要紅綠燈管控。

智慧城市建設等級理論新愿景

相比于中華上下五千年的文明史，智慧城市的建設周期雖然有10余年，但還非常短暫，智慧城市的建設也正在不斷試錯中摸索，但如果有演進路徑就可以減少成本浪費?；谏衔模P者將智慧城市的發展分為5個級別（如表所示）。

1星級智慧城市：城市在應對自然災害、大規模傳染病等威脅場景下，能夠有較大的敏捷性，使生活在城市中的人們損失最小化。比如在類似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中，如果某市突發傳染病，智慧城市會及時發現、及時隔離，不會擴散蔓延到多地區甚至全國。那么如何從智慧城市的角度應對出現新疫情的情況？這就需要城市通過智慧生存系統保持城市的健壯。

2星級智慧城市：使城市在交通、大氣、水體、社區治安、生活物資供應方面保持友好，實現治理的數字化、互聯網化、平臺化，應用于各類垂直行業的管理，城市實現了現代工業化。

3星級智慧城市：在城市治理的基礎上，為城市市民、企業服務，達到政通人和，促使城市有獨特的文化和服務體系，市民的歸屬感增強。3星級智慧城市擁有一系列的服務平臺，并可以廣泛利用移動互聯網和物聯網服務。

4星級的智慧城市：人盡其才、物盡其用，互聯互通，城市走在高質量、相對中高速增長的快車道，數字經濟高度發達。

5星級智慧城市：實現人工智能城市，相比于數字經濟時代，工業時代的工作量基本被人工智能取代，數字經濟時代的工作量有50%被人工智能取代。5星級智慧城市物質高度豐富，人們可以擺脫經濟瓶頸與物質限制，實現自由自主生活。

表  智慧城市發展的5個級別

總結反饋是智慧的表現。疫情是一場戰役，在面臨生死存亡的極端時刻，很多積壓的供需矛盾、走入誤區的做法常常容易爆發出來。如果這場疫情能讓我們好好總結智慧城市以及眾多管理中的突出問題，并且在今后加以解決并改正，相信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彌補一些因疫情帶來的損失。本文也是基于此，拋磚引玉，關于五星級發展路徑中的前后演化階段中的技術體系之間的關系還需深入分析，僅供借鑒。